本人是一70后的农民,我小时候的夏天,几乎天天下水塘玩耍。
那时候生产队的小伙伴们特别多,午饭后,一大群孩子就
下水塘玩,大人们根本不管。我们的狗刨和仰游,都是在水中玩着玩着就自然学会了。当然,谁也免不了呛水喝水,但很少听闻有小孩溺水的。
下水塘玩,顺便也摸鱼捉虾踩河蚌,水稍深的地方扎猛子拿河蚌。
有一年夏天,我可能八九岁,生产队抽塘水浇灌水稻田。柴油机长长的皮带,带动着长管水泵,水泵架起来就象电影里的大炮。
那种水泵抽水很费事,几个大人轮流从前口灌水,要灌好多桶水。一旦出水,水流量是很大的。
水泵一头伸到水塘里,伸多远的距离,就吸多远的水位,反正水塘里的水是吸不干的,因为够不着了。
水塘因为不会干到见底,多年不干,所以每个水塘里不仅仅鱼虾多,什么毛鱼(应该是鳗鱼),乌龟,老鳖,等稀奇的水中生物也多。
我记得水塘边老柳树上,夏天乌龟爬树杆上晒太阳,人走到跟前就听到“卟通卟通”乌龟往水里掉的声音。水面的菱角丛中,荷叶中,老鳖的头偷偷伸在水面,不注意辩认就象青蛙头,特别多。
这天生产队架水泵抽水,从架水泵开始,我们小孩子就赶过来玩了。机器发动起来,皮带快速转动,有大人看着,是不允许我们这些皮猴子靠近的。我们通常就在水边玩,水浅下去很快,水塘边露出好多洞,我们掏洞。
洞里大概率是螃蟹,然后是黄鳝,再就是鲇鱼。柳树根须下的洞里,最容易有乌龟。我们小孩子喜欢掏乌龟玩,比谁掏的乌龟大,然后在乌龟背上粘上一坨烂泥,再在烂泥上镶上东西。比如河蚌,玉米棒子,等。让乌龟驮着爬,看谁的乌龟驮的东西多,能爬的动。
我小时候特别皮,是生产队南片孩子王,生产队北片还有一个孩子王领着一群孩子,我们两帮孩子就掏乌龟驮东西比赛。我掏的乌龟比较大,驮的东西比他们重,同样的东西他们的乌龟如果驮不动,那他们乌龟驮的东西就归我们了。
我们连赢了好几局,赢了一堆河蚌。他们输的不服,他们当中有个孩子,对孩子王说再想办法掏个大乌龟,争取把输的东西赢回来。
于是,他们就暂停比赛,一帮孩子就又去柳树根须下掏乌龟去了。
水塘边有好几棵老柳树,树杆特别粗,但都是中空的,却活的很好,水下根须更是发达。
他们一帮孩子,一个个都撅着屁股,屁颠屁颠的翻着根须找洞。
不一会儿,他们传来惊呼声,说找到一个大洞,又大又深,肯定能掏出大乌龟了,他们兴奋起来,我们也忍不住跑上前围观。
伸进洞掏大乌龟,这种光荣又带点技术的活,当然由他们的孩子王完成。
“哎呀,疼死了,妈呀~哇哇~”
没等我们跑到跟前,他们孩子王哭声响起来,明显带着声嘶力竭的惊恐。
这时我们看到他们一群人四分五散,孩子王边哭边甩动着手,手上叮着一块老鳖,我们看的很清楚,有我家大碗口大,得有二斤吧。
孩子王拼命甩动手,甩不掉老鳖,他越是甩动,可能老鳖咬得越是紧,更疼。那恐惧的尖哭声压过了不远处的机器声,当然就被看机器的大人发觉了。
看机器的两个大人都小跑超过傻愣停下的我们,孩子王疼的原地打转,一只手使劲拍打老鳖,奈何任何动作都不管用,老鳖就是不松口掉下来。
“快把老鳖淹到水里”
一个大人边跑边对孩子王大声喊到。
孩子王赶紧将老鳖淹到水里,可等到两个大人赶到身边,老憋依然未松口。
“不得用的,鳖犟鳖犟,一口咬住不放,赶紧弄到岸上”
另一个大人说到,并将孩子王拦腰抱到塘埂上。
这时我们所有的小孩也跟着围上来了,后说话的大人让孩子王将老鳖放在地上,他一脚踩住鳖背。我们发现老鳖缩着脖子,咬住孩子王右手中指。
大人赶到身边,孩子王哭声不那么大声惊恐了,却不停的抽泣着,我们在旁边看着心里反而非常的惶恐。
那大人踩定鳖背后,从中山装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口改锥,将改锥使劲插入老鳖头后的壳中。很快,我们看见老鳖血流出来,就这样老鳖还是没有松口。
大人将改锥往外拨,拨出鳖头,并叫另一个大人拿出钥匙串,用一个扁长钥匙撬进老鳖牙缝中,扭动钥匙,孩子王终于抽回手指。我们看到孩子王手指头乌紫,还流着血,也许是老鳖的血。
“快回家用香灰涂上,让你妈妈给包起来”。
一个大人对孩子王交待到,于是孩子王轻声哽咽着往家跑去。我们小时候只要哪里碰破皮,或添口子流血,就用香爐里香灰涂上,就能止血,而且不发炎。
“你们这群皮猴子,就瞎皮,不是所有的水洞都能随便掏的,告诉你们,有烂稀泥的洞里有老鳖,以后别瞎掏了,老鳖能将手指头咬断”。
一个大人对我们这群小孩大声警告到。
“你就别吓唬娃儿们了,哈哈,我俩今天有下酒菜了”
拿改锥的大人将老鳖挑起,老鳖四爪乱抓,依然让我们恐怖。
俩个大人提着老鳖喜滋滋的走了,我们一大群小孩子面面相觑,大家都惊恐未定,也不提比赛了。然后一个个默默的各奔各家,估计都和我一样,需要平复一下恐惧的心理。
自从那孩子王被老鳖咬过后,生产队的小伙伴们就很少掏乌龟了,而我更是死死记住大人说的话,有烂稀泥的水洞里不能瞎掏,搞不好就被老鳖咬住。那孩子王惊恐的尖哭声,怎么甩怎么拍打老鳖都不掉的情景,深深印在我儿时的脑海里,心理上留下一片严重的阴影,以至于后来我在稻田边过水沟的水洞,都不敢瞎掏,生怕藏有老鳖。
再到后来,乌龟老鳖都渐渐的少了,但是偶尔碰到老鳖,我会用东西逗,结果被老鳖一口咬住,就能提起来。要不然将老鳖掀翻,老鳖伸长脖子想顶正身子,就这当口,猛的伸手锁住老鳖脖子,我惯用的锁黄鳝的动作。
以上这两招是我遇到老鳖的专用招法,我看到别人捉鳖,用两指卡住老鳖后两只脚的脚窝里,我就纳闷怎么不被老鳖咬呢?
至目前,我始终这样认为,真正的野外自然生长的老鳖,脖子都能伸出很长,且眼露凶光,狠劲十足。人工养殖的老鳖,性情温顺,懒得伸长脖子,可以用手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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